领奖和跳舞 -胡司令


领奖和跳舞 

              -胡司令- 


   

    周五参加了省府某部一年一度的优秀工作者颁奖会。 

    其实发奖,就是苦劳功劳一起算,给你吃个定心丸的意思。我已不再做那行,本来不想去领奖,后经人劝说才改变主意。至少,可以跟重要人物照照相,简历上增加些卖点。 

    三年前我离开收入较高人事很糟的咨询公司,决定到政府当公务员,除了饥不择食之外,还是怀着些许朦胧理想的。在24小时全天候运作的SHOP里白天黑夜,和同事一起一点点玩出来一个网络防卫系统。自力更生的东西成本低,还被其它兄弟省市采用。那同事在省府工作了15年,能来事,领导面前推销有术,终于有了今日的奖励。 

    发奖会上见到上任不久、工作十分勤奋的女代理部长,年龄跟我差不多,据说单身,免不了的一副女强人打扮,带着一副黑框眼镜,显得NERDY。发言刚开始有点拘谨,但慢慢听起来还是比较诚恳。 

    “Let’s squeeze her ass”,同事和我坐在台下,半开玩笑。上台领奖照相时,我便一根筋地坚决贯彻起这个精神来。在两个男少数民族的一左一右夹拥下,女代理部长似乎受到感动--估计平时没人敢这么热情拥抱女强人,更别提华男了。我提前离开会场时,她还注意到了,穿过人群朝我招手。现在想来,我居然有一丝后怕,希望不要因此给自己的职业发展带来麻烦(呵呵)。 

    说到政府员工,一般是以懒惰著称。但我发现,白求恩故乡的人,不少是真有公务员献身精神的。从另一个角度来讲,有人说:省府对职员冷酷出了名!这话似乎不假。 

    我们那里有两个老牌经理(其中一个是苏格兰移民,到现在口音比很多移民还重呢),年轻时工作太投入,搞得心脏病发作,其中一人因此停职休息了八个月。老头离退休不远,但还是常常因为新的安全动向,半夜十一点亲自主持电话会议。 

    我想,红旗下长大的我,跟他们其实是同一类人;那种公仆的奉献精神,不论在东方西方,总是让我感动和景仰。(这一点我可能更像我妈?) 

    过去一、两年,我也因为过度热情地劳累,把消失了20年的哮喘病又给召了回来。一度每月要报销三、四百药费。到今夏才基本恢复正常。记得去年隆冬,我受命在政府大楼附近的户外,探测暗藏的无线网络,到最后,手提电脑的无线网卡和键盘都给冻得不能工作了。 

    当然,这些苦没有白吃,我一年多坚持不懈边干活边寻找内部机会,领导终于在圣诞前夕送了我一份礼物:临时借调到一个专门去修理其它部门设计人员(多为咨询合同工)的肥缺(呵呵)。 

    周五晚上,我们单位组织一起去湖边参加游轮巡航烧烤音乐会。上船前,我却因为打电话听到可能的传说,落下了眼泪。一度难过得几乎准备半途回家。直到被同事老太太拖起来跳了舞,心情才逐渐放松。 

    游轮不大,正好装下50来人。乐队除了主要歌手,一个特里尼达出生的黑人,两个孩子的父亲,其他都是单位的同事,包括电吉他手、电子琴手和伴唱歌手。 

    强悍有力的音乐,正是治疗落寞敏感心情的良方。 

    平生我总共只跳过两三次舞,更没有蹦过迪。虽然我喜欢看人跳舞,但我不喜欢自己跳舞,因为我觉得自己在舞场上肯定让人笑话,两腿僵硬,没有节奏,缺乏风度。就好像在聚光灯下,被成百上千只眼睛挑剔评判。 

    开始一段,我跟其他几个香港老中一样,在音乐和歌声中一直坐着观舞。后来,号称办公室管家婆的印度老太太冷不防一把将我从座位上拽起来,拉到且歌且舞的人群里。几秒钟后,那个因心脏病休息过八个月的经理冲过来,有意撞我几下……没有多久,我就溶入了这个欢乐的气氛里。 

    夕阳落照,将水边城市高楼的地平线描成燃烧般的油画背景。各种各样的水上活动熙熙攘攘,到处是白帆阵阵,彩舟点点,还有中央岛机场起飞的小型飞机。 

    无意之间,我抬头看到一架飞机,尾翼上拖着长长的飘带。它越飞越近,划过天空的,是一幅令人心动的标语:“CINDY, BE HAPPY, MARRY ME!” 

    我当时第一想法是:如果女孩自己没看到,那么再多的人看到,又有什么用?? 

    …… 

    回到家,已是午夜。周五的晚上,大家都有各自的舞会。我把奖牌从包里拿出来,放在外面。那上面,毕竟有着两人过去共同的苦劳和功劳。 

  (2006-06-25)